我喜欢山。我喜欢陕北的山。我喜欢画陕北的山。
陕北的山不高,也不大,更不险峻。但是陕北的山有一种特有的气质。
陕北的山很温润,站在沟底看聂红,一点没有压迫感北的山。
陕北的山又很苍茫,站在山顶看,层层叠叠,一望无际。
中国山水画的传统展览题材里面,并不包括陕北的山。想来是因为主要画家都活动于东部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,很少到陕北这种穷山沟里面去。一直到建国之后,才出现长安画派等尝试陕北题材的群体。此后其他画家也零零散散画过陕北的山。然而从作品效果来看,基本上是用画华北或者华东那种山的方法去画。在笔墨技巧聂红上,总像是历代画谱上总结的各种技法的移植堆砌。画出来的山说是陕北的也行,说是华北的也行,甚至说是华中华南的也行。而真正改变了我对陕北的感受的,是我的导师刘进安先生画的陕北。
陕北的山是黄土山。土质山总体而言不像石头山那么苍劲,那么冰冷,也没有那种“耸立”的感觉。陕北的黄土山更多的是有一种“沉淀”的味道。当你面对这些山的时候,千万年的历史似乎伴着耳畔的风声在眼前呈现,会令人不自觉的沉静下来。人沉静下来了,感知就会变得敏锐,反倒会把对象“看透”。因为是土山,所以更有质感,更有厚度。在被山雨、洪水冲刷出的沟壑断面上,山体表面会呈现出各种肌理效果。又因为生活其上的人民不断的开窑、取土、垫路、耕作、种树。所以在一座山上,有点、有线、有面,有前后关系、上下关系、并列关系、交错关系。山体大面积的黄色、绿色之间,点缀着树木的黑色、房顶的红色、电线杆的灰色……。简直是一座集各种绘画要素为一体的天然宝库。
面对这样的宝库,传统的绘画理论和技巧已经不够用了。以前使用的勾线、罩染、点苔等技法,逐渐显得与真实的对象格格不入。对象的改变,逼迫我们重新认识“技法”,重新考虑皴、擦、点、染的使用方式,重新认知点、线、面的本质。新的题材逼迫我们打破传统中国山水画的古典主义叙事,而去建构一个现代主义的中国山水画语言。现代主义的画山,要画其神而不是画其貌。纠结于此高彼低,纠结于这条线怎么走那条线怎么穿插是没有意义的。画山要画形。这个形,不是现在美术教学上说的“造型”的“型”,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“形状”的“形”。而是基于对象特征的、经过组织的、符合画面需要的,以墨和色在画面上构成的面积、形状和厚度。中国传统绘画理论中,很少谈这种形。大都是在“山形”、“水形”这种具体的“对象形”上面进行阐述。而我们现代画者,因为接受了很多西方绘画理论,便突破了传统中国画的理论和技法局限,试图塑造出一种“现代”的中国画模式。在这种模式之下,对于自然的摹写已经退居次要地位。而上升到主要地位的,是画者对于对象的感受与理解。这不同于传统画论里面的“骋怀抒情”、“借景抒情”,这完全是画者对于物质对象的客观描述。这种描述完全不需要观者的想象与感受,仅仅是画者主动呈现出的完全个人化的情感、意趣的表达。不同的人看同样的东西会有不同的感受,有相同感受的人画同样的东西会有不同的意趣,有相同意趣的人又会使用不同的技法。如此形成了千姿百态的画面效果,也即是所谓的“个人风格”。个人风格从属于时代风格,时代风格就是每个时代的审美意趣。昨天的时代风格就是今天的“传统”,今天的时代风格就是明天的“传统”。而每个时代总会有一些人能超于时代,这些人就被称作“打破传统的人”。黄宾虹、傅抱石、李可染等人打破了明清传统,超出了二十世纪前半叶的时代风格。经过了几十年,黄宾虹、傅抱石、李可染这一代人又成了“传统”,后来的画者又要打破这个“传统”。如此循环往复,螺旋式上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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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孟頫讲“结字因时相传,用笔千古不易”。这句话也适用于中国画。虽然时代变迁,但是“毛笔+墨+宣纸”这个基本组合没有变。也就是说不管画面形式怎么变,中国画的基本审美点没有变。中国文化中,对于毛笔书写的线条美有一种特别的爱好。书法就是其典型表现。而“书画同源”,中国画无论是文人画还是匠人画,都在毛笔线条上具有高度的成就。特别是在中国画确立了写意风格之后,毛笔的线条美已经成为一种单独的审美点,而不再依附于画面对象。当我们引进现代西方绘画概念之后,曾经对于毛笔线条有过很大的轻视。但是经过近三十年的实践,发现终归还是要回到中国画最基本的道路上去。因此NO.67,“线”作为中国画的最基本单位,被重新建构。从中锋行笔到八面出锋,从以线造型到以形造线。“线”可长可短、可宽可窄、可连可断、可浓可淡。“线”与“面”的界线已经模糊。一切以画面为主,需要怎么样就怎么样。“以形造线”将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探索方向。
传统中国山水画,基本上是一两遍墨一两遍色,再视画面需要在局部加强一下。但总体来说,还是追求清新明快的画面效果。即使如王蒙那种繁密的山水,在观感上也是很透亮的。后来张大千使用泼墨、泼彩,黄宾虹使用积重墨,推动了山水画的发展,为山水画开拓了一个新的方向,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传统模式。而“现代”的中国画模式,要在前人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。觉得墨不够,可以在墨上加彩。还觉得不够,可以在彩上再加墨。如果觉得墨重了,也可以把墨洗掉。总之,不再固守“一笔到位”“XX描”“増笔减笔”等这些概念化的技巧。完全依据画面效果和画者的心境来使用笔、墨、色。或“积”或“破”,随心所欲。“目的性”是画者选择笔墨技巧和形式的唯一依据。
当思路明确了,前进的方向也就明确了。找对了方向,剩下的就是不断的实践。简单说就是一个字——画。一直不停的画下去,就像黄宾虹积墨一样,不断累积,直到量变引起质变。
· 作品欣赏 ·
陕北写生一
38×66cm
纸本水墨
2021年
陕北写生二
38×66cm
纸本设色
2021年
陕北写生三
66×38cm
纸本设色
2021年
陕北写生四
66×38cm
纸本水墨
2021年
陕北写生五
38×66cm
纸本设色
2021年
陕北写生六
66×38cm
纸本水墨
2021年
陕北写生七
38×66cm
纸本设色
2021年
陕北写生八
50×50cm
纸本水墨
2021年
印象一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印象二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印象三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印象四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印象五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印象六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印象七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印象八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印象九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印象十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林州写生一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林州写生二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林州写生三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林州写生四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林州写生五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林州写生六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林州写生七
50×50cm
纸本设色
2021年
聂红涛
1978年生于北京。2003年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。2006年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刘进安现代水墨工作室同等学力班。2007-2015年在北京市纪委监察局工作。2016-2020年,进修于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刘进安现代水墨工作室高研班。现居北京。
山西经济管理干部学院 客座教授
山西师范大学 特聘教授
山西省中国画学会 理事
首都师范大学现代水墨研究所 研究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