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獾肉好吃吗

獾肉好吃吗

我的老家在山西晋中市的榆次。这里物阜民丰,人们勤劳节俭,过日子精打细算,可以说家家都是殷实人家。很早就流传有“金太谷、银祁县,榆次有的米和面”之说。既然不缺米和面,那这里的面食花样繁多也就不足为怪了。从小到大,在面食当中,除了爱吃剔尖、拉面、削面外,最忘不掉的当数是獾油烙饼。在我们当地,要说到烙饼,人们都说上档次的是猪油渣烙饼了。也就是把炼猪油剩下的油渣当做馅,烙成饼儿饼,吃在嘴里那才叫个香酥脆,这算是一道美食了。老人们说起来,没有一个不称赞的,“啊哈,油脂烙饼哦,待客哎,那可是好东西呀,吃一口嘴里三天香嘛!”。

早年间,生产队里按人头分的油少得可怜,就是城市居民每月的定量也不多,能吃一顿猪油渣烙饼可就是不得了,村里的人知道了,能坐在大街上议论几天,这个舔嘴唇,那个闻香味,恨不得都去吃大户哩! 猪油渣烙饼好吃,其实比它好吃的獾油烙饼才真叫个好吃哩!说它好吃,有两个原因,一个是獾子是野生的,不好逮,人们平时肯定也就吃得少,变变口味嘛,当然就感到不一样了,也就自然觉得好吃了;另一个原因是獾子本身肉少脂肪多,炼出的油,味浓喷香,是那种细腻入口,越品越有味的香,所以,吃起来确实是别有风味。

现在想来,我还是在早年间吃的。那天晚上,我的小伙伴二黑子到家,神秘兮兮地拽着我说,“哥哎,你不是好吃烙饼吗?今晚就请你一顿忘不了的饼!”

“还有忘不了的饼?”

“是呀,保准獾肉你是吃了还想吃!真的。你是去,还是不去?”

母亲一听着急了,冲谢二黑子说,“不就是吃顿烙饼嘛,还神神秘秘的,你要想吃,婶子这就给你做!”

“哎呀,不敢呐,可是不敢劳驾我的好婶子哩!”二黑小急忙摆摆手,“婶子的手艺,谁不知道哇!告你哇婶子,是俺妈让来叫哥的,今黑夜的烙饼可是好吃的日怪烙饼哩。”

母亲呵呵一笑,“看把你美的,不就是个烙饼嘛,有甚日怪不日怪的,无非是油多油少罢了。”然后又对我说,“快去快回,可不能贪嘴,叫二黑子妈笑话好吃。”

我和二黑子相跟刚跑进院子,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。不由得脱口道:“啊哈,好香哎!”二黑子回头看看我,做个鬼脸,“哥哎,不是骗你吧?”进了家门,婶子热情地说,“你到底还是来了,快吃快吃,正好吃的哩!”

就看到饭桌上放有一大盘油汪汪的烙饼,两碗稀饭,一盘土豆丝。“这是今黑夜你俩的饭菜,好好吃吧,这烙饼,你肯定没吃过啊。”我和二黑从小在一起玩,看到爱吃的烙饼,早就流口水了。婶子的话刚说完,我已经咬了一大口了。也就这一口,我一愣,心想,这是啥炒饼哎!满口油香油香的,既不腻,还又脆,外表焦黄黄的,獾肉好吃吗。看我发呆,二黑子嘿嘿一笑,“好吃吧?”盯住我又道,“哈哈,你就没吃过!这可是有滋有味的獾油烙饼!”看我没反应,他又仰起脑袋神气地说,“俺爹前晌在山上拿火枪打的,你就放心吃吧,今天咱俩可是开眼界了!”

“怪不得哩,这个香,和猪油烙饼真是不一样嘛!”我连说吃,很快就吃了个肚儿圆。直乐得婶子高兴地看着我俩说,“半大小子,吃倒老子,今天你叔去大队开会了,你们就敞开肚皮吃吧。”

想来,这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了。后来我外出参加工作,就再也没吃过獾油烙饼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,我在太行工作期间,有一天下乡到一个小山村,曾亲眼见到一只被狗咬死的獾。这个小东西个头不大,头扁、鼻尖、耳短,颈短粗,尾巴较短,四肢短而粗壮。听老乡讲,它多在丛山密林、坟墓荒山、溪流湖泊,山坡丘陵的灌木丛中生活好吃。爪子有力,善于掘土打洞。獾子浑身是宝,皮子能做裘皮大衣原料,毛可制作毛笔,獾油是治疗獾肉烫伤、烧伤的良药。獾的食性很杂,玉米、高粱、谷子、瓜果、蔬菜花生、豆类、昆虫等等,都是它的口中之物。怪不得老乡们不喜欢它,原来它会糟蹋庄稼哩!听友人说,在秋冬季节,捉到獾后,先在地上挖一个坑,待把獾肉炖熟了,盛在罐子里,上面倒扣一个盆子,封好后用土埋上,过一个月后,取出罐子,打开后,罐子上面漂浮着一层油,这才是治疗烫伤的正宗獾油。效果咋样?我没试过,不敢下结论。

只见老乡利索地把獾皮剥下来,白嫩嫩的獾肉就呈现在眼前了。老乡告诉我,“十斤獾子九斤油,这小家伙长相墩墩实实,浑身是油,肉乎乎的。”“今天咱吃獾油烙饼,不违规的,这是狗咬死的土獾。再说,咱这里的獾子太多了,每年把庄稼糟蹋得太厉害了。”他这么一说,我也就不好再说啥了。

那一晚,我品尝着久违了的獾油烙饼,还和老乡喝了点小酒。月亮爬上东山顶的时候,一阵山风吹来,我有了一种微醉的感觉,恍惚中,似乎看到鲁迅笔下的闰土,项带银圈,手捏一柄钢叉,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,那猹却将身一扭,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……

现在,保护野生动物,已经成为了人们的共识,山里面的野猪、野鸡、野兔成倍地增长,想必那些土獾,也早已经逃脱被烧烙饼的命运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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